旨酒:美酒。
式:语助词。燕:安乐。《毛传》:“燕,安也。”敖:即“遨”,游乐。马瑞辰《毛诗传笺通释》:“《尔雅》舍人注云:‘敖,意舒也。凡人乐则意舒。’”
芩(qín):蒿类。孔颖达《疏》引陆玑云:“茎如钗股,叶如竹,蔓生泽中下地碱处。”吴厚炎《〈诗经〉草木汇考》(贵州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)以为“或即铁皮石斛(霍山石斛)”。
湛(dān):尽情欢乐。《毛传》:“湛,乐之久。”
燕:与上章“燕”同义。马瑞辰:“燕乐犹上言‘式燕以敖’耳。”
【品评】 这是周宣王早期一首描写宴饮宗族大臣场面的诗作。《诗经》中有数首反映贵族宴饮的诗,如《常棣》、《伐木》、《鱼丽》、《南有嘉鱼》、《湛露》、《彤弓》、《宾之初筵》等,都集中在《小雅》,占了《小雅》不小的分量。周王朝是建立在血缘宗法制之上的,宴饮不仅仅是满足口腹之欲,更是沟通、融洽部族成员的一种手段,进而关系到邦国的命运,故宴饮为周代贵族重要的政治生活内容之一。《左传·成公十二年》载晋郤至之言曰:“世之治也,诸侯间于天子之事,则相朝也,于是乎有享宴之礼。享以训共俭,宴以示慈惠。共俭以行礼,而慈惠以布政。政以礼成,民是以息。百官承事,朝而不夕,此公侯之所以扞城其民也。”“慈惠以布政”即宴饮的目的。由宴饮而增进感情,使得贵族甘心情愿地为王朝、邦国甚至部族效力,而主人之诚心乃是这一切的基础。
《鹿鸣》一诗,突出地体现出君臣宴饮礼乐中作为主人的君王之诚心。全诗情调欢快,表现出主人对客人到来的欢悦心情。关于兴辞,《毛传》解释说:“鹿得苹,呦呦然鸣而相呼,恳诚发乎中,以兴嘉乐宾客,当有恳诚相招呼以成礼也。”鹿在古人眼中为仁兽,那么,毛公所说也就不能算是附会。三章均以鹿鸣起兴,是依于情理而不直言,所谓“不言之言”,意在其中。“和乐且湛”则是对当时总体气氛的概括。体现出主人的诚意在诗篇处处流露,且贯穿全诗。“我有嘉宾”,一则表现出君王由衷的喜悦,同时也带有为了亲和关系而恭维的意思。因为如果双方已是亲密无间、两心相应,这类话是不必形之于言词的。“人之好我,示我周行”,正是“道情通款,冀闻善言之意”(胡承珙语);“德音孔昭,视民不恌,君子是则是效”,是赞美,也是希望。鼓乐、设酒、行币帛,虽是宴饮的仪式,但也可看出周王的殷勤之意。整首诗表现出了周宣王早年的忠厚恳挚之意、殷勤热烈之情。
此诗结构布局也颇为巧妙。全诗主客线索分明,章法错落有致。马瑞辰说:“此诗三章,文法参差而义实相承。首章前六句言我之敬宾,后二句言宾之善我,二章前六句即承首章‘人之好我’言,后二句乃言我之乐宾,三章前六句即接言宾之乐,后二句又申言我之乐宾,以明宾之乐实我有以致之也。”而诗的主题更在错落参差中被逐步揭示,首章言奏乐,二章言饮酒,末章奏乐、饮酒并言之,气氛越来越热烈,最终达到“和乐且湛”的高潮,诗的主题也就完全显示了出来。当然主题的表达,还在于诗人繁简安排得当。诗对笙簧琴瑟之声一再渲染,使其能较好地表现宴饮欢乐的气氛,至于行币帛、饮酒,却只用“嘉宾式燕以敖”的一个“敖”字,来表现其中的和乐之情,而其中的繁文缛节却全部略过。这样,诗虽是写宴饮这种缺乏个性的内容,却也颇有情致,颇有特点。
正因为此诗欢快的情调,在先秦使用颇为普遍,燕、射、乡饮,甚至始入学,皆用之,《仪礼》中多言之。从汉代开始,《鹿鸣》又为朝廷所用雅歌诗之一,一直沿用到晋泰始年间。到了科举的时代,在乡试发榜的第二日,宴请主考、同考、执事各官及乡贡士,还叫做“鹿鸣宴”,也还要歌《鹿鸣》,只不过已不是古乐而已。
常棣
常棣之华,鄂不韡韡。凡今之人,莫如兄弟。
死丧之威,兄弟孔怀。原隰裒矣,兄弟求矣。
脊令在原,兄弟急难。每有良朋,况也永叹。
兄弟阋于墙,(10)外御其务。(11)每有良朋,烝也无戎。(12)
丧乱既平,既安且宁。虽有兄弟,不如友生。(13)